一提文史,人们立刻想到文史资料,这是五、六十年代以来各级政协抓的一项工作。在当年,文史为政治和军事服务的时候很多,全国政协就养了一批特赦的国民党的高级将领,让他们写了不少如何与共产党兵戎相见的资料。正好和共产党老将军的回忆录一对照,于是战争的两个侧面就“鼓胀”起来了。新时期中,人们则开始更关注涉及社会各个领域和层面的大文史。
必须承认,新时期主要工作是搞现代化,不抓紧增加知识和本事,观念再不更新,任何人都要被动。但是,光一往无前去奔赴经济现代化,恐怕也不是没有问题。从个人讲,需要有停歇和调整;从社会言,需要用广义文史进行滋养和补养。一个深黯文史的人,应该说话没有火气,办事则有定准,应该是温言细语又兼带雄才大略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文史是很能养人的。
比如,为建设好今天的北京,就不能不回顾和审视老北京。今天这种态度和昔日的功利主义就有了差别。首先,作为一般的文史爱好者,这种关心是赏心悦目的,知晓的目的无非为了好玩,为了心情上的踏实与愉悦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北京的历史文化是能把京城百姓的性格“养好”的。
今天各级政协仍有许多从事编辑和撰写文史的人,他们都是惬意的。过去的文史专家大多长寿,这又得力于此项工作的稳定与陶然。上海的郑亦梅活了近百岁,北京的许姬传也活到90开外。一辈子沉浸在丰富的文史研究之中,一辈子悠然,一辈子愉悦,岂能不长寿么?此外还有一位金受申,虽然只活到62岁,但生命方式自有其独特的轨迹。至于著名剧作家翁偶虹晚年撰写的那些有关梨园的谈往录,其精彩和细节之引人入胜,可说是空前绝后。我如今有幸住在了北京南城,就经常和一些有关南城文化的朋友来往,他们由衷热爱南城的历史文化,文化上的追求使他们的生命感到充实。为什么光注重南城不注重皇城呢?大约只有民间才更能保持老北京的真谛与丰采。